從步步驚魂的疫苗採購中 認知中國對台無煙硝戰爭
by 南嘉生

 

從去年開始,藍軍方面施壓政府採購中國疫苗的呼聲此起彼落。雖然這種呼聲從進口科興、(中國)國產疫苗,到後來轉成如張亞中捐贈500萬劑輝瑞/BNT疫苗與500萬劑中國國藥疫苗,又轉為中國上海復星代理的BNT疫苗。雖有轉換,但從中國拿疫苗的論點始終如一。


採購者則由施壓政府採購,變成民間採購、捐贈。而採購、捐贈的疫苗卻又不提同為國際認同的嬌生、AZ等,而集中在BNT。還特別說是上海復星手中的BNT疫苗。


隨著他們意見轉換,我們的擔憂則從「中國兩種疫苗哪一個會安全?」到「從中國進口的疫苗會不會被動手腳?讓注射疫苗來防疫,變成中國對台輸入病毒的破口」又到「簽約過程會不會被矮化」等等。這樣的爭議伴隨著臺灣向德國BNT原廠直接買疫苗被中國橫阻之後,更爭議不止。


在藍軍不斷施壓、政府持續抗壓下,後來蔡總統出手,在德國原廠、原包裝、直送臺灣的條件下,請郭台銘和台積電一起買疫苗,才逐漸化解這一波藍軍與民間對政府的施壓。俟後,也在德國、中國與台灣政府,BNT公司、台積電、鴻海(原本說是永齡基金會要出錢,在此又改為鴻海。到底是鴻海出錢?還是永齡基金會出錢,或鴻海與永齡分攤的比例還不是太清楚)、上海復星等各方妥協下,簽署契約。


本來以為事件將告一個段落,卻在簽完約後,又發現一些可能的新爭議。自由時報刊出,原來上海復星拿出的簽約範本中,『上海復星或是其「授權代表方」有權對疫苗接種的過程進行審查,其中包括了相關文件的檢視權,以及設備的檢驗權。這也提供上海復星收集資料與採訪疫苗接種者的權利,《路透》表示,這些看起來更像是在進行臨床試驗,不是在進行大規模疫苗接種計畫時該有的行為。』「對方在一份合約範本中列出了這項要求,這讓代表台灣的談判人員還有台灣政府感到非常為難與困擾,但在商談過後,對方不再堅持,並在不久後更動。」「兩名消息人士在談判時曾表示,這些個人資料永遠不會交到中國政府手中,而這份合約範本也只是比照當初與香港簽的合約擬訂而已。其中一人說:「就是這樣,只是一個範本。」


我們從這裡面回過頭來看之前的爭議,然後反思爭議過程中,參與者以往與現在的身分,讓我們恍然印證某些道理。


民進黨是執政黨,他們當然懂得此中運作的政治意涵,然而藍軍就讓人無法理解。他們都曾是政治人物,清楚知道台灣與中國政治互動所可能產生的風險。當然他們也清楚或經過解釋後會未經完整檢驗過程的藥品必須經過政府的緊急授權才可免除醫藥紛擾的法律責任。他們自然知道國際醫藥大廠為何需要和政府打交道才賣藥的理由。因此朝野紛紛擾擾的爭議,藍軍政治人物所謂監督、為人民把關,都是錯的。


五月時,當藍軍大聲爭吵要中國上海復星的BNT時,記者姚惠珍點出:1.上海復星醫藥集團跟德國BNT不僅要中國港澳台的大中華區代理權外,還承諾今年要注射一億劑。2.現在香港注射出問題,澳門注射的人不多,中國又不准BNT的疫苗在中國注射。因此僅剩下臺灣可以注射。3.這一批疫苗在八月時就過期了。因此只要臺灣買來防疫,最多有十幾億美元進帳,至少也可以少輸為贏。相應這麼龐大商機而推出的商務活動費,這就可以看出為何藍營有那麼龐大的人,明懂裝不懂的指定要復星BNT疫苗。這也可以解釋在美、日送給臺灣龐大疫苗之前,不管政府怎麼強調疫苗難買、需要國家緊急授權等,藍軍就是大吵要疫苗。即令到現在簽署直從德國到臺灣的BNT疫苗,依然有人要罵政府。他們的重點當然不在台灣有沒有BNT疫苗,而是有沒有上海復星的BNT疫苗。


環繞在這個爭議中,我們可以看出國內外的疫苗都在他們不喜歡或攻擊的範圍內。國際認證的美國疫苗,除BNT,還有其他品牌,他們不喜歡。低價、出自英國的AZ則是他們攻擊的對象。


國內的高端疫苗被攻擊是綠軍和高端的政商勾結。聯亞藥則是在聯亞藥上櫃後,將他的內幕全部抖出來。這些動作可能的結果之一,就是台灣的生技、疫苗產業將被打擊到可能永無翻身之地。


然而上述的觀點僅將之連在商業利益,給予一般正常社會的政治經濟分析,並不完全正確。我們從臺灣政府無法直接從德國買到疫苗,而通常被歸因於一個在該藥廠高階層工作的中國人,介入解讀臺灣、我國之別,再從此次與上海復星簽約卻出現要臺灣醫療資料等,就可以看出此次事件不能僅視為是民間商業活動,更且是台灣與中國無煙硝戰爭。


我從不相信一個高層工作人員講臺灣、我國之別,該公司就會把一個將近一億美金的生意弄掉。我也不相信德國BNT高層會不懂認為跳過上海復星這個所謂大中華代理區,而直接售予臺灣的權利義務關係。這些國際公司對此類事情太清楚了。因此這事件應該和中國當局的「以疫謀統」連在一起。中國想要把台灣對外尋求疫苗,綁在中國及上海復星BNT。只要臺灣進口中國科興、國產,上海復星BNT,就可以將臺灣鎖住。前兩者的緊急授權,若臺灣不堅持,就直接由「中國」、「海峽兩岸」等清楚或模糊的名稱帶過,其結果就是要臺灣默認中國的政治統轄權及於臺灣。因為緊急授權是只有主權國家才有的權力。如果臺灣很堅持,他也可以尊重而不簽約的另一種模糊策略應對,然後對外宣稱:臺灣就是中國的一部分。只要看中國防疫藥品不須緊急授權、藥證就可以在台灣使用就知道了。反正國際上不會那麼用心去理解這個事件過程中的枝枝節節故事。


即令臺灣只准要使用上海復星BNT,他們也可以有動作。上者就是拿出他們所給予港澳簽署的範本,要臺灣交出「相關文件的檢視權,以及設備的檢驗權。這也提供上海復星收集資料與採訪疫苗接種者的權利。」也就是路透認為:這些看起來更像是在進行臨床試驗,不是在進行大規模疫苗接種計畫時該有的行為。」其次就是不簽這樣的契約,但進口到臺灣的疫苗到底與德國原廠進來的相似度有多高?就很難講。更下焉者,就僅是商業行為。但以後若武漢肺炎的用藥要出現第三劑或更多,就被綁在上海復星的手中。


實際上,就該簽署範本進一步討論,我也不認為以往的香港會簽署如範本那樣的契約,上海復星僅是一家醫藥公司,還不是代理中國自己生產的防疫藥品,怎麼有權力逼香港簽署這種「喪權辱港」的契約呢?


台積電、鴻海與上海復星簽署採購這一批疫苗,可能不是事件的結束,而是整個事件的開始。就如同有到中國經商的商人,在比較他們與西方商人、中國商人簽契約的經驗。他們認為跟西方人簽契約前,大家問題一大堆,並不好搞。但簽完契約後,只要照契約做事就可以。然而中國人不是。他們會很爽快跟你簽契約,然後執行時再一步步討價還價,不照契約來。那是麻煩的開始。如果被聯合國認證的中英聯合聲明可以被中國當作歷史文件處理,沒有被那麼高層次的國際組織認證的購買疫苗契約,你就能放心中國復星照契約做事?或許後面有德國,而非中國供貨的承諾,比較不容易出差錯吧?


這場武漢肺炎的防疫之戰,從蔡英文總統2020年當選總統就開始了。去年一確定蔡英文當選總統,衛福部就逐步啟動防疫活動,然後一路持續到現在。我們觀察至今,有幾個重要的結論:


1.國共之爭,不管是內戰或外戰,目前還在持續。防疫如此,中國軍機繞台亦復如此。因此必須將中國定位為臺灣的敵對國家,我們才能看清楚中國的意向,精準瞭解怎樣和他們互動,才符合實際的狀況。


2.既然是戰爭延續,那麼臺灣國內的黨爭就不是統獨之爭,而是統獨之戰。國民看到他們爭議的重點,不在他們的主張,而是我們將生活在中國統治?或者臺灣自己生活的選擇。也因此當政治人物選擇統而不是獨時,就意味他將背棄人民的利益。他現在所講的話、所做的事情,我們都不應該信任。未來也將不給他們選票支持。


3.目前的防疫、疫苗等涉及生化戰之爭,本身就如同在戰場上的爭鬥。這是陣地戰,而不僅是宣傳戰而已。我們任何一個動作,不僅是戰場上的進進退退,也表示我們的決心,釋放訊息給我們協防國家。美日給我們疫苗,不僅是基於人道,更且是我們展現出要和他們站在一起防止中國擴張,盟國才願意協助!


4.支持政府需要大聲說出,反映施政成效的方式,就是民調與網路支持聲量。支持必須表達出來。政治人物需要支持者有力的關懷!


作者:南嘉生

國內大學副教授,專攻政治經濟學、制度經濟學、經濟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