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修不斷攻擊王婉諭,把小燈泡這個暱稱拿來操作,是一件非常低劣,而且錯誤的事。
黃士修認為王婉諭拿掉「小燈泡媽媽」這個身份就誰也不是,是錯的。
黃士修認為王婉諭在綁架小燈泡這個暱稱,消費自己孩子的死,這當然也是錯的。
如果有人認為:王婉諭女士何德何能,只因為自己孩子的死就能當上立委。凡是抱持這樣的看法的人,我必須說:你們都過於輕忽生命中的苦難,直到今天仍錯把踐踏他人的傷口當正義。「受難」不是一件平凡的事。痛苦使人成長、使人改變。那麼極端、巨大的痛苦會對一個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沒有經歷過的人真的不知道。遭逢苦難、承受痛苦,本身就是一種只有自己能明白的經歷。
在所有的文學創作、小說、動漫、電影中,我們都能看到各種挫敗的場景,也能看到角色如何歷劫歸來的橋段。為什麼我們對屢遭打擊仍屹立不搖的人,會不由自主心生敬佩與喜愛?因為在心底我們深知,這是我們所有人都要面對的同一困境。
人類打從誕生起,就注定要在某些時刻面臨世界的黑暗並遭逢挫敗,這些挫敗散出的氣味可能在幾公里開外便能嗅聞,也可能在某個冷不及防的轉角撞上了你。當這些不幸的時刻來臨時,我們期望自己也能複製那些人的堅強,並且將這份勇氣轉化為我們內心的能量、生活的柴火。
王婉諭作為「小燈泡媽媽」,遭逢劇變後站起來,時時被提醒、被談論她生命中最大的失去。懷抱著如此堅毅投入政治。這樣的經歷本身就使她不凡。黃士修批評王婉諭將小燈泡作為一種圖騰,並說他反對,包括王婉諭在內的任何人「消費」小燈泡。似乎是在指說,除了小燈泡以外,沒有其他人能和這個名字連結。這樣的要求無異於是在說,王婉諭必須以黃士修他自己和小燈泡的距離-也就是毫無關係,來作為基準,保持她和她孩子間的距離。即便在2016年的那場悲劇中,王琬諭並不是旁觀者,而同樣是受難者。
要求一位母親必須站在和陌生人同樣的位置來看待自己的孩子,否則就要攻擊。我想不到比這更荒謬與可憎的要求。
電影《搶救雷恩大兵》中,雷恩三位服役於美國軍中的哥哥先後在戰場上戰死,美國陸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不計代價把雷恩從前線戰場上救出來。如果有人在電影播到一半時跳起來大喊:「雷恩是在收割、在消費他兄弟們的死!」,這人想必是個一點人味都沒有的瘋子。
有時在生命中的失去,僅僅是「失去」本身,就使人有所不同。王婉諭女士確實因為那起悲劇改變了她人生的軌跡,甚至因此踏入政治。旁人或許對這樣的改變覺得詫異,但不要忘記,那份代價和痛苦,也只有失去的人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