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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德鑫作（圖片取自新華網） |
中國人民銀行（中國央行）數字貨幣研究所4月20日宣布，將在深圳、成都、蘇州、北京郊區雄安以及部分2022冬奧場域進行數位人民幣封閉測試。雖然中共官方指稱此為小範圍前期封測，然而許多輿論已認為這是大型經濟體中央銀行首度發行數位法幣以取代現金之里程碑。
中國發行數位人民幣的概念，在2014年由時任央行行長的周小川所提出，具有配合一帶一路倡議以及挑戰美元霸權之意涵，迄今研究六年。簡而言之，數位人民幣就是數位版的人民幣，由中國央行統一發行，英文簡稱DCEP, 也就是數位貨幣電子交易系統（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中國央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穆長春表示，「其功能屬性與紙鈔完全一樣，只不過是數字化的形態。」
數位人民幣和目前在中國相當普及的第三方支付不同，支付寶、微信支付等等只是電子支付方式，需要綁定銀行帳戶，中國央行則定位數位人民幣為數位法幣，有中國「國家信用」背書，具有法償性質，可取代人民幣流通中的現金（M0），用戶在手機下載數位人民幣錢包後，不需連結銀行帳戶，就可以比照現金交易。
數位人民幣研議至今衍生不少疑慮。中國官方僅只強調，數位人民幣可以大幅降低洗錢、貪腐、非法資金外流以及提高交易管理效率，但是備受質疑而且官方不會明說的是，隨著數位人民幣發展，中共可以控制全國大大小小資金流向，進而加強保護中共政權。只要「國家」、「黨」、「領導」覺得需要，一聲令下，可以一鍵印鈔、一鍵收鈔，不管是調節國家貨幣發行、針對特定對象紓困、甚至凍結政敵資產、掌控人身自由，效率極高，威力強大。
黨國中心化的數位法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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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教授沃巴赫（Kevin Werbach），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
虛擬貨幣、加密貨幣的核心理念和基本特徵是「去中心化」，並以此基礎實現匿名性與安全性，這也是吸引大眾關注與投入之主要理由。然而正如美國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教授沃巴赫（Kevin Werbach）對《美國之音》所言，數位人民幣是由中國央⾏統⼀發⾏，並不是典型的去中心化虛擬貨幣，「頂多只是在技術上受到虛擬貨幣的啟發。」
在第三方支付已經普及化的中國，數位人民幣的推出，基本上不是「為人民服務」，而是「為中共黨國服務」，方便於中共掌控全國金流，以及為「鎖國」以及「計劃經濟」鋪路，具備強化「國進民退」的功能與政治任務。
數位人民幣的「黨國中心化」設計，顯然和加密貨幣的「去中心化」精神背道而馳，在中共日趨嚴峻的極權專制下，數位人民幣便於中共集權控制的「可控匿名」，對人民安全的侵犯也趨於明顯。
在人民財產權以及人身自由的戕害方面，數位人民幣的主控權在中國央行以及中共當權者手上，換句話說，未來中國人民數位錢包有多少錢，以及這些錢所走過的痕跡，都曝光在中共當局眼前。數位人民幣的用戶等於是把錢包平白送給中共當局，或者是被沒收。只要人民膽敢妄議政局，或者當權者恣意羅織罪名，中共很容易可以搶走錢包存款，或把帳戶餘額歸零。
難以避免系統化金融風險
數位人民幣讓中共當局可以輕易掌握人民錢包，意即掌握行動自由，其威力足以使人民寸步難行、甚至坐以待斃。而說穿了，近期數位人民幣的封閉測試，最主要的，也正是中國媒體以及大外宣所閃躲的，就是要加速處理「黨國中心化」的關鍵技術問題。
數位人民幣的「黨國中心化」，讓中共藉由數位科技掌控全中國財富，徹底實現「為中共服務」的「共產主義」理想。長遠而言，倘若技術成熟到足以出口到簽約國家，例如一帶一路合作國家、中共佈局已久的非洲國家，以及遭遇美國經濟制裁的國家，中共甚至可能掌控世界多國財富，或者該國重要政商人士的財富。數位人民幣儼然將成為中共稱霸世界的利器。
而對中國而言，近年惡化的資本外逃已經加速侵蝕中國政經根基以及中共統治的正當性。根據國際金融協會（IIF）統計，去年上半年外流的「隱形資金」（未列入官方記錄），總額約高達1,312億美元，創下該會統計之同期歷史新高；《彭博社》則報導，去年前7個月中國資金外流總額，與前年同比暴增了19%。
資金外逃嚴重衝擊房市與股債等資本市場，加上經濟萎靡失業加劇，土地財政和債務經濟等中共生命線恐難維繫。中共當局不敢忽視資本外逃加速惡化的災難性後果，然而縱使中共強化外匯管制，資金外逃加速趨勢難擋，隨著中國經濟崩跌，更形成惡性循環。
在此危急關頭，中共利用「黨國中心化」、「可控匿名」的數位人民幣來維繫政權命脈，顧不得侵犯人民隱私、剝奪財產自由以及結構性政經風險，其中因暴雨將至而「未雨綢繆」之意，有跡可循。
即便如此，中共官方也承認數位人民幣目前只處於相當小範圍的前期封閉測試階段，尚無擴大辦理的計畫，若要達到三成普及率的短期目標仍至少要花上三到五年，距離實現普及還很遙遠。此外，中國銀聯董事長邵伏軍也對中共體制內人士坦然提醒，數位人民幣的技術能力仍不足以分析與處理即時「海量」資訊，底層基礎也尚欠監管能力，更遑論國際協調困難重重。
然而，原已嚴重的債務到期問題，以及經濟崩潰危機，加上武漢肺炎疫情，對中國猶如摧枯拉朽，如果無法放下專制獨裁路線之堅持並且虛心接受國際協助，中國近兩年內恐將難以避免系統性風暴，不論在數位人民幣如何加快努力，仍是夸言數位科技與中國夢的花拳繡腿，來不及解決問題。
作者：吳奕軍
鉅石智庫創辦人，關注時局之平衡資訊與風險擴散效應。曾任網路行銷投資高管。臺大政治系畢業、波士頓大學大傳碩士，於哈佛大學研修電商課程，新加坡國立大學高階管理課程結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