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善意,終於養出一個藻礁魔人
by 豆子埔吹吹風


我相信連署藻礁公投的64萬多人,連署時的初衷來自愛護台灣生態環境;我也願意相信,未來公投時投下同意票的人們,本心也是出於環保愛台灣的樸素善意。


然而,別忘了一句古老的諺語:「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善意鋪成的」,我們的善意,正被某些人、某些黨扭曲利用,阻止他們的最有效辦法,就是用藻礁公投的不同意票,告訴那些想利用我們善意的有心人,別讓藻礁公投變成政黨惡鬥的工具。


藻礁運動的原貌是甚麼?這運動是怎麼被扭曲的?


藻礁公投推動聯盟的發起人潘忠政,最初在環保運動階段成立的是「搶救觀新藻礁行動聯盟」,當時的潘忠政沒沒無聞,孤軍奮戰,四處找人關心觀新藻礁而不可得,因為那時的藻礁議題既無人氣也無新聞,也就是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時任小英基金會董事長的蔡英文接受潘忠政邀請,於2013年前往「觀新藻礁」視察,蔡英文更在現場寫下「藻礁永存」四個字。


潘忠政當時選定「觀新藻礁」的理由,是包括大潭藻礁等區都在政府的漠視下被污染破壞,只剩下這區有完整的生態系必須保存。等到2014年,桃園縣政府公告「桃園觀新藻礁生態系野生動物保護區」,落實潘忠政對「觀新藻礁」的訴求後,讓人料想不到的是,潘忠政竟將聯盟改名成「搶救大潭藻礁行動聯盟」,合作的對象則變成國民黨的陳學聖。而其後的蔡英文,由於不願再完全配合潘忠政的無止境訴求,她在「觀新藻礁」寫下的「藻礁永存」,便一再被移花接木說成是對「大潭藻礁」背信忘義,其他在野黨也藉此將蔡總統抹黑成藻礁殺手。


潘忠政本人更離譜,他在2018年11月23日的記者會上,公開痛批蔡總統是「藻礁照妖鏡下顯現出來的妖孽」!就我所知,台灣曾經有過的人為生態浩劫,是國民政府來台後,對台灣森林的濫伐,根據林務局統計,共砍伐34萬多公頃的林地,面積超過三座玉山國家公園,台灣珍貴的檜木林幾乎坎伐殆盡。即使如此,也未聞元凶蔣介石被環保人士以「妖孽」形容。蔡總統究竟做了甚麼,竟要被潘忠政這種藻礁魔人稱之為「妖孽」?


藻礁公投得到64萬多人超額連署後,各在野黨都跑來蹭人氣,潘忠政益發成為「給我藻礁,其餘免談」的藻礁魔人。然而,64萬多人連署珍愛藻礁,可以等同於支持潘忠政的民意嗎?


先舉一個我本人的親身經歷為例,我是在一個好友嫁女兒的婚禮現場收到藻礁公投連署書的,當天席開50桌,婚禮儀式開始前,由主婚人在台上請現場的至親好友進行連署,理由很單純,大家一起來愛護台灣的生態環境。在當時的情境之下,幾乎所有人都填寫了連署書。這種連署沒有排他性,不需要在眾多選項中擇一而行,多數人會出於善意,輕易同意連署,這種民意被利用後就會出現偽民主的現象。


首先警覺自己的善意被扭曲利用的是「台灣親子共學教育促進會」,這是最早跟潘忠政一起推動連署的團體,日前已發布退出藻礁公投小組的聲明,其理由是藻礁公投小組漸往政治動員靠攏,包含利用政治明星以獲取議題關注度的功利做法,帶來的是支持者的盲目跟隨,而不是全民對環境和能源政策的思辨。


其後則是綠黨,原先參與協助藻礁公投連署的綠黨宣布:「再三斟酌下,藻礁公投呼籲大家投下反對票」。其理由是再生能源尚未穩定的此時,以燃氣取代燃煤的第三天然氣接收站的確有存在必要,是以外推方案尋求兩者之間的平衡則是不得已下的必要選擇。


上述兩個團體,對於藻礁公投議題的理解程度,必然高於一般民眾,可以視為專業意見。專業團體由支持藻礁公投轉為表態反對,並非認為珍愛藻礁已不再重要,而是在環保必須與政治、經濟等綜合因素取得平衡時,最後做出的一種理性選擇。


這個現象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公投連署過程中,因為議題單一沒有排他性,如此取得的民意很難避免偽民主的程序瑕疵,公投作為一種直接民主的模式,本應與代議民主互為補充,從而完善民主制度。如今的公投模式,不但無法與代議民主相輔相成,反而成為政黨惡鬥的工具,甚至可能異化為某些親中政黨從根本毀滅台灣民主制度的武器。


對於需要專業評估與理性思辨的政策,不同政黨的各種主張,本應透過四年一次的代議民主選舉交由選民決定,然後在議會中經由充分的專業評估與理性思辨,最後形成政府的政策。所以,政黨對決的場域應該在議會,公投的場域應該留給公民團體而非政黨,公投議題與公民團體都應該比政黨保有更高的純潔性,輕易讓公投淪為政黨惡鬥的工具,其實是公民團體的墮落所造成。


長遠來看,為了不讓我們的善意被人扭曲,被政黨利用,公投制度非改不可。特別是需要專業評估與理性思辨的政策,不能輕易簡化為是非題的公共議題,根本不應再做為公投提案。眼前的藻礁公投,既然已經變成一道是非題,我們就更應該清楚明白地告訴潘忠政這種藻礁魔人與那些別有用心的政黨,別想利用我們的善意,我們不同意!


作者:豆子埔吹吹風


簡介:

現為綠色消費者基金會義工,退休政務官,關注環保政策與國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