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公投在即,民進黨政府與台灣人做好準備了嗎?
by 吳哲文

雖然10月23日台中市第二選區立委陳柏惟的罷免案結果令人扼腕,但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民進黨政府終於從因應武漢肺炎疫情、提振內需、應對中國軍機擾台等種種事態的百忙中回過神來,審視陳柏惟遭罷免後產生骨牌效應的可能性,重新意識到「今年12月18日將舉行藻礁、重啟核四、美國豬肉進口及恢復公投綁大選四項議題的公民投票」這件事的重要性;也開始認真傾聽一般台灣人對於「民進黨政府要如何應對四項公投」的憂慮。


眼前,民進黨政府與台灣人至少有以下幾道難關必須克服:




1.一般民眾對於公投議題的關注及公投議題重要性的理解,程度參差不一,網路同溫層相當關注相關議題、也知道應該做出什麼選擇,但在網路同溫層之外的台灣社會,仍有相當多的民眾僅仰賴媒體提供相關資訊、或甚至不太關心這些議題的重要性,這也導致「台灣民意基金會」的最新民調依然顯示公投仍有相當高的可能性會全數過關(這裡暫時不討論該基金會的機構效應及調查方法等的問題)。


2.由於台灣不幸在今年5月中旬爆發武漢肺炎本土疫情,導致中選會不得不宣佈公投自8月28日延期至12月18日,連帶導致民進黨政府及各黨的公投相關活動步調受到影響。


民進黨政府在武漢肺炎本土疫情爆發後,必須負起收束疫情的最終責任;為了避免台灣再度爆發大規模本土疫情,也必須加速推升疫苗施打率;疫情爆發後因為防疫措施升級而被影響到的民生各領域,也必須推出各種紓困及振興措施來應對;加上持續提昇中、來自中國的國防壓力等議題也相當重要,所以一時間無暇處理公投相關議題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另一方面,民進黨中央黨部則在冷處理或應戰之間舉棋不定,疫情爆發後,固然黨的500場實體說明會基於防疫考量必須先暫停,但這時候黨的文宣及網路輿情等機器在四項公投的宣傳方面,無論是文宣產出或網路活動,機能近乎完全休止;民進黨如何在下定決心正面應戰,並決定除了總統及行政院長都要親上第一線宣傳、以及重新啟動百場說明會的計畫之外,在網路等領域的文宣急起直追、並且真正觸及到一般民眾,已經成為一大挑戰。


3.民進黨雖然在2020年大選取得雙重勝利,使蔡英文總統以史無前例的817萬票高票連任、同時守住國會多數,但造成2018年地方大選及10項議題公投雙重大敗的主因之一:中國對台的假消息、謠言及輿論風向產業鏈,在蔡英文總統進入第二任期以後,仍然繼續保持運作的能量,並在今年9月的中國國民黨黨主席選舉及稍早結束的陳柏惟罷免案再次進入暖機試運轉狀態,在陳柏惟罷免案中結合部份傳統平面及電子媒體與新興網路媒體,以及既有的社群耳語體系,為罷免案通過提供相當程度的助力。


可以想見的是:這套機器在近期將會把工作重點轉向四項公投,並且加大力度在台灣社會散播各種謠言甚至謊言,民進黨政府若不妥善應對,必然在今年底的公投、明年的地方大選及2024年的總統-立委大選中受其所累。


4.中國國民黨在朱立倫主席帶領、以及地方派系加上輿論風向產業鏈的另類「空地一體戰」的協力下,在陳柏惟罷免案取得第一個戰果,且已有趁勝追擊之勢,中國國民黨業已打出「四項公投是對民進黨政府及蘇貞昌院長的信賴投票」的口號,要在12月18日公投到來前,從四個方面展開宣傳活動:


  1. 在全台舉辦1218場街頭宣講活動。
  2. 響應該黨台北市議員羅智強「夜宿凱道49天」的行動。
  3. 由該黨立委林為洲為首,配合同樣贊成四項公投議題過關的工運團體「秋鬥」行動,進行從屏東開始到凱道為止的行腳活動。
  4. 立院國民黨黨團將在衛生環境等相關委員會安排專題報告,要求官員列席說明。


再加上中國國民黨要人不會公開言說、但屆時一定會與中國對台輿論風向產業鏈合流發動的另類空戰,民進黨府院黨與台灣人,要如何共同因應新一波的另類「空地一體戰」?


面對以上的挑戰,筆者管見以為,除了台灣人必須起而自救以外,民進黨府院黨三方在目標—讓四項公投全部不過關—既已明確的情況下,有必要重新盤整手中的資源與作法,針對必然與民進黨政府打對台的中國國民黨及其背後的中國當局即將或已採取的行動,擬定出適當的對策。


首先,恕筆者直言,100場說明會相較於中國國民黨的1218場街頭宣講活動,在場數上顯然遠遠不足,而且說明會相較於街頭宣講,是否更能深入到與四項公投議題有關的社會領域及社會最基層,也有一定的疑慮。


因此,依筆者管見,除了必辦的100場說明會、以及蔡總統及蘇院長將相繼親上火線宣傳的方案以外,整個民進黨政府及黨都應該徹底動起來,相關的部會首長、政務次長及常務次長及司局長等官員必須各自分工,用電視、網路直播及平面媒體專訪等方式提昇議題在台灣社會中的觸及率;從立委、直轄市及縣市議會議員到鄉鎮市民代表的黨籍各級民代,也應該通通動起來,劃分責任區,各自到責任區內的最前線—例如傳統市場、黃昏市場及廟口廟埕—舉行街頭宣講活動,想辦法在活動密集程度及觸及最基層社會的程度上超過中國國民民黨的1218場同類型活動;黨籍及無黨但親綠的村里長,也應該以各自村里為範圍舉行同類型的宣講活動以為呼應;甚至台北市黨部招募志工協助宣講,也是值得鼓勵、且應該盡快推及到全台其他直轄市及縣市黨部的必要之舉。只有盡可能綿密地將民進黨的宣講活動觸及到最基層,才能夠抵銷中國國民黨1218場街頭宣講活動的力道。


在實體宣講活動之外,另一條不能被忽略的戰線是網路輿論。


目前,泛藍在網路輿論戰線方面,平台廣及抖音、YouTube、PTT、推特、臉書及Line等不同型態的社群網站及行動應用,宣傳方式除了傳統的文字及對話帶風向以外,也包含各種不同時間長度及表現方式的影片,從被一般正常人視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抖音短片、網路短片到網路直播,手法不一而足。


但民進黨不僅在社群網站蹲點的情況遠遜於中國國民黨及台灣民眾黨,在網路影片的製作上雖然有相當產出(例如「100秒」系列),但觀看率及觸及率都明顯低於由電視名嘴向網路直播等領域跨足的朱學恆及黃暐瀚等人,而有大幅改弦更張的必要。


因此,民進黨中央黨部在網路領域宣傳效果不彰的情況下,也應該思考陣前易將的可能性,在文宣及網路輿情方面更換為了解網路生態且具有一定創意、能抓準從年輕網路族群喜好到中年人以上慣用的網路社群生態的團隊,製作出比泛藍一方更有梗且更大量的網路影片以及更能觸及到Line等群組族群喜好的網路文宣,邀請泛綠名嘴開設網路直播、在網路上舉行直播活動,甚至打造出政黨專屬vTuber也不是不能考慮,以在網路文宣方面急起直追;而在社群經營上也應該考慮結合公關公司,針對PTT、Dcard及推特等審查相較臉書較不嚴重的網路社群反攻回去,抵銷泛藍在這些網路社群中的經營成果。


此外也相當重要的是,無論是民進黨政府、中央黨部及其宣講團隊,還是一般的台灣民眾,在四項公投的宣傳上,必須針對不同的目標客群擬定相對應的宣傳手法,同時也應該針對目標客群所能接受的文宣型態及內容繁簡程度對症下藥。


例如進行街頭宣講的時候,應該思考的是如何用盡量簡單的內容打動目標客群—例如一般消費者之於傳統市場—的心,促使他們進一步思考並認同「四項不同意」的理念;「長輩圖」之類單張圖片式的文宣也應該遵循言簡意賅的原則,盡量用簡短的標題或話語來打動目標受眾的人心。


又如製作網路影片及進行直播、甚至是將來打造出政黨vTuber時,網路影片及直播的內容就是要有梗、好玩,並且用相對輕鬆得多的方式與淺白的內容,將想宣傳的事物不著痕跡地代入,讓影片發揮潛移默化的效果,這樣才能吸引到18歲到大約30多歲的網路族群,但不能玩梗玩到走火入魔,甚至被泛藍媒體有機可乘、炒作相關議題製造負面聲量,畢竟媒體對於泛藍及本土側在包含文宣在內的道德要求上,存在雙重甚至多重標準,朱學恆等人玩與阿富汗塔利班組織諧音的「塔綠班」的梗、用以將本土側的支持者汙名化,沒有遭到親藍媒體的太多譴責,甚至親藍媒體在報導中還隱含「說得對」「罵得好」的暗中嘉許心態;但本土側稍有不慎就容易引來泛藍媒體製造爭議,這也是應該注意的地方。


相對於民進黨政府及黨方面的宣傳動員及策略,一般人所要作的事情則輕鬆得多,因為一般人—尤其是網路族群—並沒有固定的組織,也多半是利用自己工作及家務之餘的時間來從事相關活動,甚至要說是「興趣使然的義工」也不算過份,基本上一般人能做的就是盡量發揮創意,無論是簡單的口號、梗圖還是比較複雜的論述都好,只要能夠推及到同溫層之外、並且確實打動目標客群的文宣,都是好文宣;此外就是視情況盡量跟身邊的人傳達正確的觀念,能說服一個是一個,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任何可以多說服一個人的希望。


坦白說,現在民進黨政府及各級黨部才開始慢慢回神,在距離公投只剩40多天的情況下確實非常急迫,要作的事情非常多、但時間不斷在流逝,因此現在必須加緊亡羊補牢,將先前應該作卻沒有作到的事情,以全黨總動員的態勢盡快補上,以「至少抵銷掉中國國民黨的宣傳」為第一目標,而台灣人也必須堅定意志,用自己的創意與方式,和民進黨政府分進合擊,只有合作,才能夠將結果向民進黨政府及有識的台灣人所想要的方向再推進一些。


作者:吳哲文

普通上班族、兼業國內外事務觀察者及相關議題泛用寫手,有感於台灣欠缺奠基於台灣本土保守主義立場的政經評論,因此興起動筆成文的念頭,投身到政治及國際事務等評論的領域,過著多樣的斜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