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珍·奧斯汀到琦君看婚姻價值的流變與時代意義
by 黃宗玄

圖片取自:https://www.facebook.com/JaneAustenAuthor/photos/625793634114226

 


婚姻價值觀,總會受到時代的變化與社經地位所影響。然而,在過去,婚姻所代表的是一個「階級反轉」與「財富重分配」的過程!因此,找一個「有錢」的丈夫,或是女婿,成為結婚背後,重大的利益交換行為。另一方面,傳統賦予女性,傳宗接代的角色,更是現代人在面對婚姻中,備感懷疑與畏懼的。難道,我結婚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孩子」嗎?想必,這是許多人都感到困惑與艱辛的部分。


不過,在「步入婚姻」和「尋找自己」之間,也並非零和賽局。英國小說家,珍·奧斯汀(Jane Austen,1775年~1817年)透過《理性與感性》(1811)、《傲慢與偏見》(1813)、《曼斯菲爾德莊園》(1814)和《愛瑪》(1815)等四部主要的小說,來描繪18世紀末英國地主鄉紳的生活,與女性為追求社會地位和經濟保障而把婚姻作為依靠的種種曲折故事。其中,以第二部的《傲慢與偏見》最為出名,也彷彿作者將自身的生命經歷,投射在紙頁之上,作為抒發。


《傲慢與偏見》對於人性的直接刻畫與婚姻制度的揭露,是直接而非常具有省思意義的。例如:班奈特太太積極為五個女兒尋覓佳偶的行為,背後隱藏著希望尋求「安全感」和「翻轉社會階級」的渴望;班奈特先生的詼諧與嘲諷,其實是對於傳統社會制度的無奈和保持距離看待,如此才能「保有自我」與「抽離俗世」。畢竟,在18世紀末的社會,是對貧困農民,非常不友善的。若用著放大鏡,仔細看著所有的「不平等」,豈不「厭世」到底了嗎?





接著,珍·奧斯汀筆下女子的婚姻觀,也有著迥異的風貌。姐姐,珍的順從與對愛情的憧憬,雖然吃盡苦頭,卻因為和善與開朗的態度,縱使幾經波折,最後還是得到真愛。可謂苦盡甘來!伊麗莎白具有看清家庭與門第之間的穿透之眼,不過也因為在第一時間,就對達西的輕蔑言語,給出了「評斷」。使得事後的關係「修補」,異常艱辛!或許,眼見並非唯一的真理,也因為我們太容易受到周遭人們的意見而「加深」或「鬆懈」對於人性的了解,真是值得借鑑。


再者,好友夏綠蒂對照伊麗莎白的婚姻觀,可以發現,在柯林斯表哥對伊麗莎白求婚的時候,伊麗莎白呈現出,厭惡這種以「門第」、「資產」來論斷婚姻的社會世俗模式。因為,她更渴望「心靈」的互動與維繫!縱使,她對於班奈特太太這樣的行徑感到慚愧與無奈,但也因為好奇,更加想要了解上流社會的生活與價值態度。不過,在遭受嘲諷與排擠下,她亦無所畏懼!也許,這種出生寒門的心態,使其具有天生的防衛心。


但,夏綠蒂不同。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個「安定」的生活!跟誰在一起反倒沒有那麼重要。所以,當柯林斯表哥對其求婚時,她很快地就答應了!夏綠蒂反映出當時代女性的諸多典型。不過,這樣的模式也並非不好。夏綠蒂的婚後生活是幸福快樂的!在伊麗莎白與夏綠蒂身上,可以看到不同的人生態度。也是人們對於自身的了解和生命價值!


同樣地,台灣作家琦君(本名潘希珍,1917年~2006年)在觸及童年生活時,亦談及大伯的婚姻與因為大媽無子,而納了三姨太秀芬的著名小說《橘子紅了》。其作品曾被翻譯成英文、日文、韓文等多國語言,以散文為主。大多是描寫她自己從年幼到老年的生活,因此相當受歡迎,亦涵括小說、評論、合集、論述、翻譯及兒童文學和繪本等等。


琦君因親生父母早逝,因此就過繼給伯父,由伯父潘國綱與伯母葉夢蘭扶養長大,潘、葉即是琦君文章中所提到的父親與母親。伯父本名國綱,民國初年在浙江、福建一帶擔任師長,本身允文允武,家教也十分嚴厲,琦君小時候要背詩、背詞、背古文,背不出來往往要挨打。這讓琦君心裡非常生氣,想到家裡規矩那麼多,就想著要把這些都記下來。


童年的經驗,使琦君奠定了深厚的文學基礎。大學期間,受業於詞學大師夏承燾門下,飽讀中西文藝作品。「琦君」筆名的由來,是因夏承燾取「希世之珍琦」的「琦」字來稱呼她,再加上「君」字的敬稱。1954年,出版第一本散文小說合集《琴心》。另外,散文《桂花雨》、《一襲青衫萬縷情》、《淚珠與珍珠》等等,更是充滿濃濃的思鄉與母愛情懷。然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小說,自然就是《橘子紅了》。





《橘子紅了》講述了一個揪心的故事。每當橘子紅了的時候,就是大伯從城裡回來的時刻。這個時候,大媽總會非常興奮。畢竟,這對苦苦守候大伯的她來說,是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然而,對於大伯來說,縱使鄉下有大媽、城裡有二姨太,卻一直都沒有孩子。因為如此,大媽為了留住大伯,所以特地做主為大伯納了三姨太秀芬,來為家族傳承香火!


秀芬很快懷孕,她肚裡的孩子成了整個家族的期待和某些人的嫉妒根源。隨著小說的推進,內心感受到的是,對那個時代的女性,感到不值和唏噓。尤其,就在秀芬即將瓜熟蒂落的時候,一切卻成為黃粱一夢,彷彿嘎然而止。而在收拾秀芬的遺物時,一個香袋打破了所有人的寧靜…… 在《橘子紅了》裡頭,反映了三妻四妾的年代,女子僅是延續跟繁衍後代的存在,甚至大媽為了鞏固自身地位,還主動為大伯招了三姨太。最終,故事以秀芬的悲慘結局,畫下句點。或許,這樣的婚姻帶有更多的無可奈何與悲壯性格吧!


從珍˙奧斯汀到琦君看婚姻價值的流變與時代意義,可以發現:「珍˙奧斯汀筆下的女性,有著各種樣貌。有像姐姐,珍一樣的憧憬愛情,最終圓夢所歸;也有像是伊麗莎白,在一路碰撞與誤會之中,慢慢了解自己、信任他人的典型;亦有諸如夏綠蒂般,認命與認份地面對未來,終究踏實而安心地過活!她們,基本上都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向前邁進了!另一方面,琦君眼中的婚姻,則帶著眾多的犧牲與不完美,來孕育下一代的延續所生。也許,就是在大伯也不知道自身追求何事的狀態下,拖累了大媽、二姨太、三姨太。也讓琦君的愁苦迴盪在整篇小說裡頭,散也散不去……」在回顧這些經典文學的過程中,是否讓我們又更加了解自己,與再次回應婚姻的意義和價值了呢?值得深思!


作者:黃宗玄

1989年生於台南,是聽著羅賓漢故事長大的孩子,兼具理性與感性的加成,帶著牡羊座不服輸的意志。大學時代開啟對寫作的熱愛,藉由寫作來剖析人生。畢業後在故鄉擔任物理治療師,透過近距離接觸患者來描繪生命的體悟。受吳晟老師影響,矢志「在文壇上守護土地」。運用文字記錄被漠視的聲音、被遺忘的過去,以及最珍貴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