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臺書房】《縱谷之歌》——寧靜部落中的溫柔守護者Pima
by 紀羽綾

 



這是一本真人真事改編的小說。主角Pima是一個牧者,在花蓮縣偏遠的瑞穗鄉奇美部落裡服務,在幾乎什麼都沒有的狀況下(沒有人沒有錢)開始他的傳道生活,但他有來自上帝的愛,讓他可以以最大的熱忱和愛去面對部落裡層出不窮的人事物。他給他們愛,他們也以愛回報。


2005年,夏,花蓮,壽豐鄉


地處花蓮的玉山神學院,座落於知名風景名勝『鯉魚潭』的對面,是一所主要培育原住民傳道人的學術機構。時值盛夏,蓊鬱校園的庭院中,高大挺拔的校樹上正傳來嘻嚷不休的蟬鳴聲,對面即是波光粼粼的鯉魚潭,遠處可見湖面上一處處的白色光影,是遊客們正悠閒地踩著天鵝船。


校園中央的廣場上,搭著紅白相間的帳幕,裡頭傳來悠揚的歌聲。莊嚴隆重的畢業典禮上,穿著黑袍紅肩帶碩士服的學生們正認真聽著台上師長的訓勉。


「今天不是學習的結束,而是開始。讓老師與大家分享一個持守信仰的故事,作為對你們的祝福。」致詞的副院長─陳南州牧師正慷慨激昂地講道。


這時,陳牧師不經意的往一個方向看,台下一位有著濃眉大眼、黝黑皮膚以及雪白露齒笑容的學生,正是他的得意門生─Pima!漢語名為江阿勇。在他身旁站著他的好同學─充滿靈氣的烏璃,以及活潑大方的蘇娜,他們都以崇仰的表情看著台上,眼中滿是信心與期待。


這時,陳牧師說起了一個富含寓意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隻猴子、一隻兔子,和一隻狐狸住在一起,他們是好朋友。白天在山上玩耍,夜晚回到森林。這樣持續地過了幾年。」


Pima表情促狹地看看左右兩邊的同學,烏璃瞇起她水靈的大眼睛笑著,意有所指的看了Pima一眼,蘇娜則是擠眉弄眼,在Pima頭上裝個兔耳朵,又輕敲了一下他的頭。Pima頑皮地吐吐舌頭,露出他一貫開朗的笑容。忽然間,他又想到老師還在演講,連忙正襟危坐繼續認真聆聽。


「天上的神耳聞這事,便想去看看是否真有其事。他裝扮成一個老流浪漢到他們那裡。對他們說:『我路過許多高山和深谷,非常疲倦,你們能否給我一點吃的?』。」


被故事吸引的同學們早已忘了他們正在聽著訓詞,全都聚精會神地投入情節…。


演講結束後,畢業生們開始輪流上台接受撥穗儀式並由師長頒發證書,但大家的心裡仍然迴盪著陳牧師稍早的故事。很久以後,他們才會發覺,這個故事一直在他們的心裡,直到他們寫下此生結局的那一天。


「猴子立刻跑去採收一些堅果,呈獻給老人;狐狸則帶回來河中捕獲的魚。兔子到田間四處搜尋,卻空手而回。猴子和狐狸取笑他說:你真是沒用!」


排在隊伍中的Pima,臉上充滿了期待,也不時跟周圍的同學微笑點頭打招呼示意,排在他後面的蘇娜不時誇張的比著手勢催促他往前走,排在他前面的烏璃則只是偶爾回頭張望,巧笑倩兮。


「小兔子灰心極了,於是請猴子找來一些薊草,又要狐狸在草上起火,他們都照著做了。那時小兔子對老流浪漢說:『請你把我吃掉。』說畢,縱身跳入火中!」


終於輪到了Pima,他略為緊張的走上台,低下頭,微微屈膝接受陳牧師的撥穗儀式,並接過證書。陳牧師滿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


「這個祭獻穿透了老流浪漢的心,他流著眼淚說:『你們每一位都值得稱讚,沒有輸贏。不過,小兔子的奉獻是愛的特別明證。』這樣說著,他就恢復兔子的原狀,帶著他的小小軀體回到天上,將他埋葬在月亮的皇宮裡。」


Pima走下台,朝著側面親友席上的父母親與兄弟姐妹們揮揮手,他們也都報以歡欣的笑容。Pima不只是他們的驕傲,也是部落的驕傲!他不僅是村裡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更是台大法律系的高材生。現在,他選擇把自己的未來奉獻給神,家人們也都感到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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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在筆直的產業道路上,兩旁開闊舒展的景致飛快的從窗外閃過,從擋風玻璃望出去,成片壯麗的山峰,卻感覺靜止不動地等在眼前,等著屬於她的歸鄉遊子。車子快速平穩地行駛著,後照鏡上方掛著的木頭十字架前後搖晃,呈現出某種穩定的頻率。不時看著後照鏡的那雙眼睛,顯得輕鬆而篤定。


「哦主,求你堅固我信心、我的力量,使我得以勇敢向前行,因我知道有時我仍會軟弱,求你帶領我使我不會再退縮~」邊哼著歌邊駕駛的青年名叫江阿勇,布農族語的名字叫做Pima,意思是像馬一樣勇往直前。的確,Pima對於他想要做的事似乎一直很執著;有時候,他做的一些決定,甚至會帶給周圍的人驚奇的感覺,就如同眼下這個決定。


停紅燈的時候,Pima拿起側座的背包,翻出恩師給他的學校簡章,珍而重之的打開,首頁就是帶著歌德風,充滿文藝氣息的學院景色。美國紐澤西州的普林斯頓神學院哪,這可是歷史悠久的百年名校呢!Pima不是不心動的,但他打定了主意要先回原鄉去服務。除了某種內心的呼喚,也因為Pima認為瞭解實務後再進行學術研究,應該可以找到更真實的本質。


「三年的傳道師服務,很快就過去了!」Pima是這麼想著的。


綠燈亮起,Pima挺直腰桿,手臂伸直重新握好方向盤,朝著目標前進。寬闊的道路上只有Pima開的車,直奔前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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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夏天,花蓮,奇美部落


通往奇美部落的山路,就像山下充滿泛舟遊客的秀姑巒溪,曲折得有些離奇。遠遠望去,形狀鮮明的山峰就像放大版的御飯團,有些突兀地被造物之主安放在那裡。這一路走來的曲折險峻讓從小在山裡長大的Pima也有些招架不住,不是要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不時抬頭注意上方的小落石,就是得閃避路上的小坑洞。要是開得快些,感覺就跟陸上泛舟沒兩樣。來到中繼站的遊客涼亭,Pima決定停車稍事休息,拿出萬金油塗著額頭,一邊饒有興味地看遊客在溪裡泛舟開心尖叫的樣子。


Pima眺望著前方還要攀越的幾個山頭,心情開始跟著興奮緊張起來。雖然同是花蓮的布農族,不過聽說長期與阿美族為鄰的奇美部落,也發展出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呢!如果同是族語的話,應該不難溝通吧?Pima開始練習跟會友打招呼的模式。






書籍介紹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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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陳南州牧師


《縱谷之歌》以流利生動的文筆寫出一個感人的故事。


在真實的世界裡,我認識故事中這個在小小的、寧靜的部落中,擔負起溫柔守護者角色的主角Pima牧師。他台大法律系畢業後,回鄉作小學老師。過了好幾年,考進神學院,決志要走以傳福音服事上帝、在部落建造上帝國的道路。作為神學院的教師,我秉持有教無類的態度。不過Pima比一些學生更聰慧,所以我經常鼓勵他要認真、多讀書,預備自己將來做更美好的服事。他有時遲交作業,我就更有理由「逼」他更用心。


有一次,就像我平常未曾事先告訴學生就去教會看學生的實習工作,我也是未曾事先通知Pima就到他實習的教會—一個沒有專任傳道人的教會,去看看他的工作。我看到他要教主日學,也要在禮拜中擔任司會、講道的職責,還要數次下講台彈琴,帶領會眾唱聖詩。他很用心、認真服事。他畢業後受派在奇美教會擔任傳道師。我也幾次去看他。教會的牧師館其實就是兩個小房間,一間臥室,一間客廳兼書房。小小的廚房、浴室在後面,要上廁所則要走出「牧師館」到一間蓋在禮拜堂後面的公廁。偏僻的山間、簡陋的住處、微薄的薪水,並沒有擊敗Pima。他認真傳講福音,用心關懷信徒,熱心關懷部落,特別是部落的老人和小孩。


我鼓勵他把握機會充實自己,推薦他到非洲迦納參加世界改革宗教會聯盟舉辦的短期神學課程,甚至鼓勵他準備出國修讀神學碩士學位。我從未想到他會罹病,而且是難以治療痊癒的肝癌。所以,我託好友盧俊義牧師協助募集標靶治療的醫療費用。幾次到他住處探病,看到他的樣子,我心裡實在難過。


那天晚上,我接到Pima姊姊的電話說,家人要把在醫院治療的Pima 送回去馬遠家中了。我哭了。隔天我去馬遠部落,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Pima的父母。他們反而安慰我,因為我好像也失去一個兒子。


我完全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來參加Pima的告別禮拜。一個認真、用心、熱心服事教會、部落的人,大家都會感恩與懷念。Pima的父親要我以家長的身分在禮拜中致哀謝,他說,我是Pima的另一個父親。


我多麼希望有更多人像Pima一樣服事上帝的教會和部落。《縱谷之歌》的作者寫出這個動人的生命故事。我由衷推薦,也希望這個故事感動更多人,鼓舞更多人走上以生命來服事上帝的教會和社會、部落的道路。


 


■推薦序/盧俊義牧師


我想起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是陳南州牧師請我協助募集醫療費用,希望能救助因為癌症而在生死邊緣奮鬥的傳道師。陳南州牧師特別強調這位江阿勇傳道相當優秀,是他在玉山神學院教過學生中相當傑出的一位學生,在牧會中也是非常盡心盡力的傳道者。聽陳牧師這樣講,我就在教會查經班中呼籲大家來參與這項有意義的濟助工作。


經過沒有多久,那是二○○八年五月十五日自由時報頭版頭條新聞,竟然是用斗大的字標著「牧師捨身守護部落 千人送別」,這幾乎是不曾有過的事,也可說是空前絕後的新聞,對一個年僅三十五歲,從神學院畢業才被派任去一間幾乎是門可羅雀、接近將會被關閉的小教會牧會也才僅三年時間,都還沒有封立為牧師,但自由時報會這樣處理這則新聞,正好說出這位華語名字「江阿勇」的傳道者,必定有很特別的事蹟。


於是,我將這本只有短短一百五十八頁篇幅的書一頁接一頁地看完,坐在書桌前沉思甚久,可說是好幾天都在想江阿勇傳道的事。而第一件出現在腦海中的,並不是江阿勇這個傳道的影像,而是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例子來述說自己對生命的理念:生命不在長短,而在活出內涵。有好幾次,我都會喜歡引用謝緯牧師、瑞士天主教白冷會紀守常神父等人作例子,像謝緯牧師只有五十四歲,而紀守常神父則是五十一歲,但他們的故事卻一直流存在我們的心中。但江阿勇傳道的短短三年傳道的時間,卻成為他所牧養教會的整個部落族人一再傳頌的故事,正好符合了我一直在說的這個生命理念。


在長老教會因為制度設計上的關係,每間教會的財力都必須足夠支撐一個傳道者的生活所需,這樣的教會才能被定位為「獨立堂會」。這樣的教會才可以獨自聘請認為適當的傳道者,封立為牧師。因此,剛從神學院畢業的是「傳道師」,中會有人事差派權,通常是直接派去教會,而派去的教會幾乎都很弱小,特別是原住民教會幾乎都是如此,這種弱小教會絕大多數都是無法支付傳道者的生活所需。因此,很多年輕的傳道者就這樣在獻身的使命感上常常出現意興闌珊的心態。應付禮拜聚會,也不用心準備講道,更談不上推動事工,只想要趕緊更換教會。結果是惡性循環一再出現,且是一代不如一代,導致信徒流失非常多。


但在江阿勇傳道身上看到的不是這樣;剛開始他遇到的困難也是原住民部落中最弱小的教會生態,很久沒有傳道人,也沒有人關心該教會。當他去教會報到的第一天,禮拜堂大門深鎖,教會宿舍什麼設備都沒有,去探訪,會友冷漠以對,沒有兒童參加主日學,主日禮拜信徒只有幾位等等,看到這些絕大多數的傳道者心就冷了半截,但江阿勇傳道不是這樣;他是開始逐家去探訪,也開始招攬小孩子到教會來,他開始教導他們唱詩歌、講聖經故事,也幫助他們學習做功課,教他們讀書;他開始去認識會友,即使不是會友,他也設法去認識他們。教會沒有能力發出「謝禮」,他拿出自己的積蓄過生活等等,就這樣,一步步地盡心盡力去看顧這些有的是流失到羊巢外的羊,有的是受傷的羊,他真的是扮演一個好牧者,細心地照顧所有可接觸到上帝的羊群。


我常說,會友的眼睛都會看,他們不一定會說出來,但會記住在心裡。哪位牧者是盡心盡力疼愛教會,哪些牧者是像先知以西結傳遞上帝的話所譴責既懶又壞的牧者。有盡心力在照顧羊群的牧者,流離失所的羊自然地就會漸漸回巢,也會積極參與教會的各種聚會,甚至會參與教會所推動的各種事工。


因此,這本《縱谷之歌》的書,可說是用一種類似小說的筆調在描述江阿勇傳道的生活日記,是非常值得所有傳道者,特別是神學系所的學生,尤其是原住民傳道者必讀的好書。最好各中會傳教師會能將此書當作教材作為讀書分享,好讓想找藉口來搪塞教會「沒人、沒錢」的傳道者有反省學習的機會。


從這本書,我再次看到早期來到咱台灣的宣教師,他們從沒有開始傳福音,也開始學習台語。江阿勇傳道雖然是回去自己布農族人的教會去牧會,但有不少母語他已經失準,他沒有放棄,開始學習用最精準的母語傳講聖經的信息,也因為這樣,他的族人終於發現江阿勇傳道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不但接納他,並且加倍疼惜他。


教會要復興,就是從傳道者的獻身使命感反省做起。如果傳道者清楚傳福音的工作是一種「使命」(Mission),不是「職業」(Job),這樣就開始點燃了復興的火種,總有一天,必定會燎原的。江阿勇傳道就是個很好的榜樣。


 


■推薦序/張懋禛牧師(真光福音教會主任牧師)


細讀由Pima牧師三年生命所改編的《縱谷之歌》,優雅文字與場景帶我回到二十多年前的大學時代,在教會認識阿勇的回憶:靦腆又細膩、認真卻幽默、有時安靜卻又經常發出宏亮的笑聲……。當時同樣離家到台北讀大學的我們,也有機會交流不少對社會和教會弱勢族群的想法。


回憶在一次的「我愛台灣宣教營」,我們同住一間寢室,我聽他聊到在奇美部落侍奉的喜悅、在牧會生活裡的感動,也分享各自在感情中的甜蜜與掙扎。那一晚,也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隨即而來的就是Pima住院的消息。我記得打電話給他說我和我的伴侶想去看他,但因為教會事工繁忙無法前往,請他見諒。他體貼的回我,說服侍上帝最重要,請我們不要擔心他……


十二年過去,感謝作者邀請我寫推薦序,在字裡行間我更認識自己所錯過許多人對Pima牧師的追憶和感激,從他的故事重拾我服侍教會與社會的起初愛心,也更懂得如何在繁重的服事之餘也要照顧自己和愛我的人們。這本書無疑是送給原住民社群、每一個渴望從改變弱小生命做起進而改變世界的工作者、每一位像Pima一樣盡心盡力付出且不求名聲地位忠於獨特呼召的牧師和基督徒的最好禮物。


此刻,我似乎聽見阿勇在耶穌身邊開懷甜美的宏亮笑聲。Pima牧師謝謝你,你的生命會一直活在我和許多人的服侍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