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肩俠骨的辯護律師江鵬堅
by 邱萬興

 

972年江鵬堅與姚嘉文律師在美國舊金山訪問。
照片提供/江彭豐美


江鵬堅1940年出生於台北市大稻埕,現今的延平北路二段。父親江火財先生,福建惠安人,民國早年隻身來台習藝,隨後返鄉娶妻江陳惜女士,一道回台經營製鞋工作。育有子女十人,七男三女,江鵬堅為四男。江鵬堅在就讀太平國民學校小學一年級似懂非懂的年紀,就遇上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當時出事地點就離他的家不到100公尺遠,自此他就被家人告戒要遠離政治。


江鵬堅描述自己早年求學,困而知之的歷程:「家中經營自製自銷的皮靴,地方狹窄,凳子就是流動書桌。為了幫忙家計,寒暑假或者課餘閒暇,經常得扮演流動攤眅的角色,叫賣樟腦丸、玩具、或出租連環書。」太平國民學校畢業,初中和高中唸的都是建國中學。下課後,為了節省一張公車票,從建國中學步行一個鐘頭回家,如斯者六年,而不以為苦。


他曾回憶說:「我走在一條風光綺麗,美不勝收的路上。不但重慶南路書店林立,是有名的文化街;加上新公園內有博物館、圖書館、提供了歇腳作功課的地方,尤其不定期還舉辦種種展覽,即使常常看得似懂非懂,可也妙趣橫生,驚奇於世界之大,智識領域的浩瀚;接著經過台北火車站附近,北門口一帶,芸芸眾生,奔波忙碌,使少不更事的我,開始體察基層生活的艱難,和社會的多元。」


1958年,江鵬堅考取國立台灣大學法律系法學組,在日記中寫過:「對於自己木訥寡言的個性,與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相,開始感到窩囊,在體格影響性格──要改變性格先改變體格的道理下,決心改造自己,大一註冊完當天,苦候到晚上七點鐘,報名參加柔道訓練班。」「對我來講,」他接著說,「大學生活是相當充實而單純的,只有讀書與運動,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體育場或柔道場。在功課上,我全力以赴,拿到全系第一;在體格上,參加柔道隊,鍜鍊身心;在性情上,則參加社團活動,磨鍊口才,與待人處世之道。我在各方面均有了很大的進步。」


大一註冊完當天,苦候到晚上七點鐘,報名參加柔道訓練班。
照片提供/江彭豐美


1962年法律系畢業,先去服預備軍官役,駐於澎湖擔任步兵排長,其間與彭豐美女士相戀。1963年就讀台灣大學法律研究所。1965年,江鵬堅以24歲之齡通過高考,開始執行律師業務。江鵬堅剛開業時,形容自己身邊幾無分文,勉強租一個二樓的小房間,湊錢申請一線電話,借姊姊的腳踏車,騎到法院開庭。夫妻兩人為了購買摩托車,還需向岳家求助。


江鵬堅曾在台北律師公會《律師通訊》上,撰文推崇「日本辯護士連合會」所制定的「辯護士倫理」,並列舉數項律師應有的信念:「律師應崇尚正義,愛好自由;律師應追求真理,尊重倫理;律師應敬奉秩序,莫忘服務與勇氣;律師毋貪慕錢財,切不要奉承權勢;律師應砥礪品格,養護良知,致力學術。」他本人則是身體力行這些信念。


1970年,江鵬堅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律師以及法界人士創立「比較法學會」。1973年,江鵬堅加入姚嘉文、林義雄律師為貧民提供法律服務的「平民法律扶助中心」,隨後又與呂秀蓮共同對離鄉、被棄、被強暴的女性發起「保護妳電話服務專線」,擔任法律顧問,為有疑難前來求助的婦女提供法律服務。他也擔任台北律師公會理事兼文書組主任,全國律師公會理事、常務理事;中國比較法學會秘書長。在這期間,他和姚嘉文、李勝雄、張德銘、呂傳勝律師出國訪問交流。


1979年江鵬堅律師親眼目睹姚嘉文、林義雄、呂秀蓮在「高雄事件」中受難。1980年,江鵬堅40歲,在國民黨全面肅殺的氣氛下,決定勇敢地挺身而出,於軍法大審中擔任林義雄律師、工人作家楊青矗等人的辯護律師,江鵬堅在為林義雄辯護時,還親自寫了一篇「傻瓜」為「笨鳥」的辯護詞。




林義雄曾說:「江鵬堅擔任我的辯護律師,又再一次為喚回公義奮不顧身,在患難的過程中,鵬堅謹慎周密的做事態度令我印象深刻,而他開朗明亮的個性更帶來了莫大的鼓舞和信心。從相識到相知,在大審的過程中,我更清楚的確立對這位朋友的信任,並在未來長久的情誼中,以毫無保留的信任支持彼此走過許多人生的轉折和選擇。」


江鵬堅是美麗島事件軍法大審中最後的結辯律師,當時他在法庭上疾呼「今日法庭審判這八名被告,明日歷史將審判法庭」。江鵬堅甚至在開庭結辯時,撰述感人肺腑的辯論言詞,而於法庭中聲淚俱下,泣不成聲。這就是江鵬堅率真的本性,「鐵肩俠骨」的美名也因此不脛而走。


美麗島的辯護律師,讓江鵬堅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這是他走向政治不歸路的開始,卻也成為日後引領民進黨創黨執政的先聲。


請你一起來懷念永遠的俠客

江鵬堅律師逝世20週年追思紀念

2020年12月15日(週二)下午4點30分

台灣基督教長老教會義光教會

(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三段31巷16號)


感謝邱萬興先生授權報臺刊登,原文請參閱邱萬興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