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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中市長盧秀燕12月25日，宣布撤銷台中火力發電廠第2及第3號機組生煤使用許可證。 （圖：中央社） |
空污問題不意外地又成為選舉提款機。台中市政府在去年(2019) 聖誕節，以反空污為由，大動作地宣布撤銷台中火力發電廠(簡稱中火) 第2、3號機組生煤使用許可證，自今年1月1日生效。暫且不論盧市府決策的法律適法性問題(參考資料(1))，此動作實則是利用空污問題來打擊能源轉型工作。細看這幾天新聞的鋪陳與編排方式大約是這樣:
(A) 肺癌是台灣癌症死亡率第一名 -> (B) 空污很嚴重 -> (C) 中火是兇手 -> (D) 要馬上停機 -> (E) 台灣因此會缺電 -> (F) 所以核電要繼續使用
這整條論述線，大約就是現在檯面上新聞想要塑造的印象。這是非常簡化但卻又容易轉述的論述。然而仔細探究論述線當中的每一個箭頭，就可以發現都不是唯一的路徑，甚至未必是真。
首先來看 [(B)空污很嚴重 -> (C)中火是兇手] 這一組
空污是一個概稱，空污的來源甚多、汙染種類也差異甚大。就算單單只講大家最熟悉的 PM2.5 ，光是主要人為來源就有來自交通的移動源(汽機車等，約佔國內汙染源的三分之一)與產業的固定源(各式工廠等，亦約佔國內汙染源的三分之一)。每一種汙染來源都有其或大或小的「貢獻」，不是單一因素造成的(參考資料(2))。因此在2017年環保署推出「14+N 空氣污染防制策略」，在固定源減量部分，著重在將老舊高污染發電組除役、天然氣機組裝設空氣污染防制設備、提升發電機組空污防制效率、空品不良季節配合降載等；在移動源減量部分，則著重在改善柴油大貨車污染排放、淘汰二行程機車等；在其他來源減量，則是農業廢棄物燃排煙管制、鼓勵改變風俗習慣，將紙錢集中燃燒等。就是全面性地處理各種污染來源，避免掛一漏萬，以期達到PM2.5減量的成效(參考資料 (3))。
但在2018年底的縣市首長選舉及公投過程，就可以看到空污問題被特別凸顯出來，環保署所進行的各種汙染源減量的工作，不斷地被分割與汙名化，例如「捉小放大、消滅老車、消滅機車、滅香......」等，藉此挑起社會對立。先不論這些這些輿論戰背後的紅色滲透操作的問題，單單這些標籤會被當時許多人所採信，就意味在面對複雜問題時，人們往往很難關注到問題的全面性，倘若有心的政治人物刻意塑造一個簡單、可歸咎的替罪羔羊，就十分容易形成可操弄的空間。
再來看 [(C)中火是兇手 -> (D)要馬上停機] 這一組論述
至於 [(C)中火是兇手 -> (D)要馬上停機] 這一組論述，則是基本上無視這兩年能源轉型的路徑與成效。減煤是能源轉型的目標之一，要達到目標，需要有往前走的路徑。要先從效率差、汙染高、快到期的燃煤及燃油機組先減起。經濟部早已公布各年度預計新增、淘汰機組的規劃圖，並且在維持供電穩定的原則下逐步推動當中(參考資料 (4)、(5))。然而，正如中興大學莊秉潔教授所指出，秋冬季節啟動電力環保調度早已形成準則，且現行規劃是由台塑所民營的麥寮火力燃煤電廠，將於2024年的台電採購電氣合約到期後除役。而台中電廠燃氣機組則也陸續加入供電。但現在台中市府現在急就章地先撤照兩部中火機組，只會導致加重對麥寮電廠的依賴，無法令其進行轉型 (參考資料 (6))。
[(D)要馬上停機 -> (E)台灣可能會缺電 ] 的憂慮
而談到 [(D)要馬上停機 -> (E)台灣可能會缺電 ] 的憂慮，則同樣忽略了早在去年公投時，就不斷被提出的細部思考面向。例如如何降低尖峰用電(一天中最有可能用電吃緊的時刻，而非全日都用電吃緊)，以及這兩年的光電發電量提前達標(參考資料(7))，太陽光電的供電高峰，正巧能補上尖峰用電的需求；此外在光電發展快速且先前幾座電廠機組更新上線後，也已經有因應餘裕，早已不容易讓備轉容量率再陷入橘、紅燈警示當中。這部分的細緻論述，可以參考洪申翰立委提名人的臉書(參考資料(8))。
[(E)台灣可能會缺電 -> (F)核電要繼續使用] 這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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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德賴恩接手新任歐盟執委會主席，她誓言力行綠色新政。（圖：歐新社） |
至於【(E)台灣可能會缺電 -> (F)核電要繼續使用】這組新聞操作真正想推銷的解方，則同樣無視於國際上重要的非核發展，如歐盟發布的綠色新政（European Green Deal）正式文件中，沒有納入核電，而且德國政府再次重申 2022 非核家園的目標(參考資料(9))，以及在台灣用其他能源類型作為替代，已經逐步成熟。
談到空污問題，許多政治人物都只關注固定汙染源，甚至是歸咎特定單一電廠，以博浮名。但換個角度思考，倘若您時常往返新北市與台北市，只要您曾在上下班時間，騎機車經過台北大橋，經歷過「機車瀑布」，您就會深刻體會到交通空污才是最有感的，即便如此難道我們就因此支持馬上禁騎機車嗎?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是不可行的。這也說明所有複雜的問題，都很難有一套單純的解法。這不是有沒有良心、需不需要特偵組啟動調查的陰謀論的問題。而是需要將路徑鋪排出來後，一條一條地梳理、理解，尋找配套的作法。緩慢、有效地向前走，才有些許的機會能夠解決真實的困境。
作者：施佳良
國立政治大學公共行政學系 兼任助理教授參考資料
(1) 上報_評論「詹順貴：盧秀燕市長撤銷中火許可證適法嗎」
https://www.upmedia.mg/news_info.php?SerialNo=78297
(2) 工研院懂能源網站 「[專欄]火力電廠是不是空污的元凶?一起來找答案」http://doenergytw.blogspot.com/2019/01/blog-post_18.html
(3) 行政院網站_重要政策「空氣污染防制策略—好空氣，齊努力」
https://www.ey.gov.tw/Page/5A8A0CB5B41DA11E/87903aa6-740f-49ad-b665-9db863a61045
(4)經濟部「產業穩定供電策略」(簡報) http://www.eventsinfocus.org/sites/default/files/%E7%94%A2%E6%A5%AD%E7%A9%A9%E5%AE%9A%E4%BE%9B%E9%9B%BB%E7%AD%96%E7%95%A5%E7%B0%A1%E5%A0%B1.pdf
(5) 焦點事件「能源盤點》焦點事件版2025年前，計畫新增及除役核電火力機組表」http://www.eventsinfocus.org/issues/2820
(6) 自由時報「盧市府撤中火2機組許可證 學者批損人不利己」https://news.ltn.com.tw/news/politics/breakingnews/3021473
(7) 行政院網站_重要政策「全力衝刺太陽光電」
https://www.ey.gov.tw/Page/5A8A0CB5B41DA11E/4413b416-5f1e-419b-9a39-5a02c8a3ba8c
(8) 洪申翰立委提名人臉書「關於盧市府撤銷中火執照，我們應該多想的事！」
https://www.facebook.com/hungsunhan/photos/a.110612037096768/118754069615898/?type=3&theater&hc_location=ufi
(9) 經濟部_新聞稿「歐盟僅是尊重會員國能源配比，特定媒體以此批評能源政策完全是斷章取義」
https://www.moea.gov.tw/Mns/populace/news/News.aspx?kind=1&menu_id=40&news_id=882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