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請求,今晚學生不能流血!
by 黃宗玄

台大第四任校長 傅斯年。圖片:作者於太陽花學運期間翻攝

走入台大校園,有一座特殊的林園,被稱作「傅園」。傅園,原本是台北帝國大學(台大的前身)理農學部的熱帶植物園,其後為紀念台大第四任校長傅斯年在任內所樹立的學術典範和自由風氣,因而以傅斯年的名字命名,叫做:「傅園」。傅園可謂知識份子生命力的象徵及不屈的風骨下,最讓人景仰的典範所在。這段過去,在仔細回顧「四六事件」的歷史時,可以窺見傅斯年精神長存的關鍵!

傅斯年在職不到兩年的時間,正是台灣的非常時期,他日夜謀劃,銳意改革,統籌大政。那時國民政府剛撤退來台,國情不穩。陳誠是當時的省政府主席,陳誠認為:「台大與師大是造成台灣社會紊亂的源頭,要肅清匪諜、安定民心,就要從這兩校開始。」因此,1949年4月6日軍警便直入師大校園抓人,學生和軍隊一度僵持。最後,軍警成功衝入拘捕,以卡車運走學生。

面對政府主導的國家暴力,時任台大校長的傅斯年並沒有妥協,四處積極奔走,還親自找上國民黨最高當局交涉,要求逮捕台大師生必須經過校長批准。傅斯年並警告警備總部司令彭孟緝:「若有證據該抓就抓,若無證據就不能隨便進學校抓學生!我有一個請求,你今天晚上驅離學生時,不能流血,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拚命!」在國家強權面前,傅斯年並未逃避責任,盡力保全學生的性命。

因此,台大在四六事件中受傷較輕。即使如少數受逮捕的學生顏世鴻等,傅斯年也要求軍警不得上手銬,並保留他們學籍,希望他們將來有機會復學。相反地,師大的校長謝東閔,則作為極權政府的幫兇,甚至協同軍警一同前往逮捕學生,完全讓師大學生陷入險境之中,無法翻身。更恐怖的是,多位捨命搶救學生的教授謝似顏、林本、王德昭、黃肅秋等人,更遭到事後的清算。

香港城市大學正遭受港警彈襲。圖/城市廣播(CBC)直播截圖

時隔七十年,在2019年的今日,位在彼岸的香港城市大學,正值警察入侵校園,神似的場景彷彿又浮上了眼簾。隨著城市大學不斷被催淚彈、橡膠彈橫掃,但城市大學校長郭位至今神隱,未出面保護學生與校園。更可恥的是,這位郭位校長,是在台灣所訓練出來的傑出人才,曾是2016年台灣中研院長候選人之一,然其極度親中的行徑,也遭來台灣學術界的質疑與撻伐。

城市大學的校友與學生們更因此感到憤慨不平,在城大牆壁上寫有「城大高層,麻目不仁」的字句,可說,是讓台灣人感到十分丟臉的可恥行徑。台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也認為,無法接受學生受害時,校方和教育界重量級人物神隱,並替中研院感到羞恥。城大學生會編輯委員會更在臉書上批評:「同學與港警進行抗爭之時,校方完全神隱。這種連學生安全都不能保護的校長,不如轉行。」

台大,作為台灣第一的指標性大學,除了有其理想性與使命外,我想,傅斯年精神,更是代表著台灣崇尚民主和自由的珍貴價值。傅斯年在那個張口難言的年代裡,不曾因害怕政府的威逼,依舊實事求是,和學生們為了真理而戰鬥!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來,這正是知識份的風骨及不屈從於威權的膽識,並且是內心最堅守的信念。傅斯年對照當年的謝東閔和今日的郭位,有著最崇高的聲譽,正是此因!願,台灣人能盡力守護住難得的「傅斯年精神」。

作者:黃宗玄

1989年生於台南,是聽著羅賓漢故事長大的孩子,兼具理性與感性的加成,帶著牡羊座不服輸的意志。

大學時代開啟對寫作的熱愛,藉由寫作來剖析人生。畢業後在故鄉擔任物理治療師,透過近距離接觸患者來描繪生命的體悟。

受吳晟老師影響,矢志「在文壇上守護土地」。運用文字記錄被漠視的聲音、被遺忘的過去,以及最珍貴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