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難忘的陳芬蘭與其《孤女的願望》
by 鄧鴻源

 

圖片擷取自: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ELLbZsTv1o


最近,無意中在網路聽到台語歌《孤女的願望》,唱者陳芬蘭是個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是台灣早期著名的台語女歌手,只因生不逢時,早年受到國府文化局的打壓而遠走國外,如同已故文夏老師一樣。


50年代,有台灣「美空雲雀」之稱的陳芬蘭,曾以一首台語歌《孤女的願望》唱遍大街小巷,稱霸整個台灣歌壇。她也是經典民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原唱者,只是那之後,她便突然淡出演藝圈,離開台灣到美國進修,讓粉絲們不捨。如今時光飛逝,她已74歲了!




陳芬蘭(1948年〜)是台南人,8歲灌第一張唱片《孤女的願望》,一曲成名。14歲到日本發展,是台灣首位進入日本歌壇的歌手。其台語歌曲《快樂的出帆》是一首膾炙人口、充滿快樂與希望的歌詞,唱出了台灣人富有朝氣的海洋性格,後來許多女歌手皆有翻唱,之前韓國瑜的造勢會場也有歌手曹雅雯唱過。




陳芬蘭坦言,當年自己因為《孤女的願望》嚐到了爆紅的滋味,但也無奈從此歌路被定了型,再也無法突破自己。加上60年代時,台語歌曲備受限制,幾次尋求出路卻處處碰壁的遭遇,讓她變得有些心灰意冷,到了1972年,雖然作曲家翁清溪為她寫了兩首歌曲,分別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及《夢鄉》,但陳芬蘭卻已經失去了繼續奮鬥的動力,當年歌才一灌好,她就迫不急待地到美國讀書,等到鄧麗君將《月亮代表我的心》這首歌發揚光大了。


陳芬蘭說,到美國唸書的那段期間,她找到了人生幸福,與日籍男友步入婚姻,並跟著他到日本定居,婚後全心全意在家相夫教子。多年前回台灣時,看著物是人非的演藝圈,陳芬蘭也不禁有一番深刻的感觸,作為曾經的知名人物,她意識到自己漸漸地被淡忘了,而昔日的那首《孤女的願望》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也會遭到時代淘汰,其心酸的模樣讓人心疼。


《孤女的願望》歌詞如下:

日本歌主唱:美空雲雀(日本歌名《花笠道中》)

作詞:葉俊麟 作曲:米山正夫 台語歌主唱:陳芬蘭




請借問播田的 田莊阿伯啊

人塊講繁華都市 台北對叼去

阮就是無依偎可憐的女兒

自細漢著來離開 父母的身邊

雖然無人替阮安排 將來代志

阮想要來去都市 做著女工渡日子

也通來安慰自己 心內的稀微


請借問路邊的 賣煙阿姐啊

人塊講對面彼間 工廠是不是

貼告示要用人 阮想要來去


我看你猶原不是 幸福的女兒

雖然無人替阮安排 將來代誌

在世間總是著要 自己打算才合理

青春是不通耽誤 人生的真義


此首歌曲子輕快活潑,洋溢著青春少女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盼望,不僅歌曲好聽,歌詞也很棒,可說是一首極佳的台語詩,鮮明地描繪當年台灣的時空背景,將會流傳很久,不會讓台灣人忘記。這首歌曾經陪我度過那段有《四郎與真平》漫畫書與玩彈珠的童年時光,這才是台灣優美的文化之一,可惜當年如同文夏的歌曲一樣,都曾遭受國府文化局無情的打壓。


50到70年代,台灣由農業開始轉入工業,中小企業與工廠勞力密集事業需要大量人力,產值相對較低的農村人口開始外流,幾百年一成不變的大家庭生活方式開始解構。如果家中有人父親去世後,幾個孩子的重擔就壓在母親與阿公、阿媽肩上,於是有人因為養不起,就將女兒過繼給鄰居或親友當童養媳,著名的台語歌后紀露霞也是其中之一。


當年許多小學或國中畢業,無法繼續升學的小女孩,就被父母送到紡織或電子公司當女工,每天穿梭於廠房與宿舍,日夜兩班,每班12小時,日復一日,消磨青春,因為那時不重視勞基法,以致那時她們每聽到陳芬蘭的《孤女的願望》,或文夏的《媽媽請你也保重》與《黃昏的故鄉》時,大家內心總是不約而同興起一股思念的哀愁,甚至令人感動流淚。


陳芬蘭的《孤女的願望》也讓我想起當年6月中剛退伍後不久,在家兄開的店裡幫忙修理電器時,經常看到兩位約15、6歲國中剛畢業不久的姐妹花,每天經過我家兄店前面的街道前往附近的電子工廠上班。只見她們每天都變換不同顏色的鮮豔衣服,薄施脂粉,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好像花蝴蝶飛過我面前,欲語還休,她們是快樂的女工,台灣經濟的推手。


近年來,拜政治解嚴與網路之賜,現在大家已經可以很容易聽到這些台灣早期的優美台語歌曲,不擔心再被政府文化局查禁,也知道有許多偉大的台語歌男女老前輩,曾經默默為台灣的歌唱文化事業付出,做出卓越的貢獻,值得我們尊敬並發揚光大,並以身為台灣人為榮。


作者:鄧鴻源  

台大物理博士  大學教授